赵梓明压下眼底的酸意,抬头看着被冰雪覆盖的山门,半晌才答道:“在下赵梓明,玉龙门不肖徒,求见江掌门。”
两个门童疑惑地相视一眼,其中稍年长的那位最终点点头,拎起袍摆,转身迈开小短腿,噔噔瞪跑去禀报了。
留下的门童与赵梓明大眼瞪小眼,毫不掩饰好奇地打量赵梓明,觉得这人长得还挺周正,应该不是坏人,于是鼓起勇气开口:“你是被逐出师门了么?”
赵梓明摇头苦笑:“不是。”
门童皱起眉头:“那为何说自己是不肖徒?还一路跪行上来?”
“说了你也不明白......唉,算了......”赵梓明摇摇头,轻声说,“此番前来,或许会为师门带来灭顶之灾。”
门童不解:“那你为何还要来?”
赵梓明咽下喉间苦涩,答道:“若我不来,或许百姓会遭受灭国之难。”
门童听了半天还是没明白,但见此人眼神真挚不似作伪,于是不再继续盘问。
雪落山门,小童子甩了甩拂尘,摇头诵道:“孟子曰:‘天下有道,以道殉身;天下无道,以身殉道。未闻以道殉乎人者也。’”
那位稍年长的门童噔噔瞪跑回来,说:“这位公子请回吧,师尊说他不见客。”
但赵梓明没走,而是继续跪在山门前,任由冰雪将他的身躯厚厚覆盖,远看如同稚子堆的雪人。
明月高悬,夜风拂过山林,发出如同叹息之声,两位门童打着呵欠,摇摇晃晃地相伴回去睡觉。
一双白靴在赵梓明逐渐模糊的视野中出现,赵梓明眨了眨眼,雪水洇进眼睛,他的四肢已经僵硬无法动弹,嘴唇也冻得乌青,翕动几下也没发出声音来。
啪!
江新月一巴掌抽在赵梓明脸上,但赵梓明已经冻得失去了知觉,并不觉得疼,那一瞬间他模模糊糊地想:“师兄的手冷不冷?”
在他失去意识倒下前,江新月冷哼一声,拎起他的领口,将他整个人像捉鸡崽一样提起来,几步飞跃便进到山间楼阁中。
赵梓明被扑通一声扔进装满温水的桶里,冻僵的四肢逐渐复苏,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他挣扎着爬了出来,浑身湿淋淋地跪在江新月面前。
江新月把弄着手中的折扇,垂眸看他,冷声道:“清醒了?”
“师兄......”赵梓明艰难开口,“如今南北战况紧急,沧州又出叛乱,京城如今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旁人不知,但师兄一定能看出来,南平国危在旦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