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山先行一礼,然后抚须答道:“可粮仓已空。”
李迟想了想,再问:“那加拨赈灾银呢?”
秦山面色沉重:“赈灾银当然是必要的,但没有粮便断然行不通。武帝年间曾经有过一次饥荒,那时候粮食能买人命,但银子却不能。”
李迟陷入沉默,他想不到更多的办法,一种深深的无力和恐慌漫上心头。秦山见他不语,于是继续说道:“陛下可知金岩关?”
李迟眼前一亮:“对啊,还有金岩关,因需常年抵御外敌,守成不易,武帝体恤,所以特批金岩城免于赋税——可以先调金岩城的粮食!等秋收后再加倍归还。”
秦山欣慰地点点头,再行一礼:“陛下圣明。”
......
秦山走后,李迟又将姚远召进崇政殿。
由于留在京城,所以姚远不再身着厚重的甲胄,而是换上了武官朝服,绛红宽大的袍袖衬得他更加威武。
李迟看着姚远,呆愣了一瞬,才道:“姚卿果真是丰神俊朗。”
姚远不明所以,但宠辱不惊地答道:“圣上过誉了,不知召臣入宫是有何事?”
李迟这才想起来他把人喊进来是干嘛的,为自己的走神而感到羞愧,忙道:“咳,是商议承袭仪式——近来江南水患需要户部拨赈灾银,之前北疆战事也是一笔不小的支出,恐怕......”
见李迟面露难色,姚远会意,他淡声道:“无妨,仪式本就是走过场,一切从简即可。”
但李迟却自言自语似的低声道:“可是,我本来是想让你风风光光地袭爵啊。”
年幼的皇帝觉得有些难过,他才刚登基一年,就接连遭遇北疆告急和江南水患,粮仓也掏空了、钱库也快掏空了,现如今,连给姚远的仪式都要缩减规模。
“陛下好意,臣心领了,”姚远道,“但百姓的安危就是南平国的安危,应当永远被放在首位,其他的都没有那么重要。”
李迟点点头,姚远总是能在很多事上给予他引导,他开始明白父皇曾说的话没错——姚家父子,文能安天下、武能定乾坤。
姚远跟在李迟身后不远处,陪他在御花园中散步。
走到杏花树下时,李迟突然顿住脚步,指着它抬头望向姚远,声音里满是兴奋,被龙袍束缚住的少年心性显露出来:“将军你看!就是这棵杏花!”
姚远抬头望向光秃秃的枝桠,意识到可能人家就在花期前开了那么独一朵,就被李迟摘下来送到北疆了。
可怜。
他在心里默默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