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没有收到小娘的消息了,待她抄完这十日的族谱,就派人回丞相府问问,希望小娘那里一切都好…
颜鸢又胡思乱想了许多事,直把胸口想得发出一梭一梭地痛,鼻尖酸楚一片,突然,甄妈妈的敦促声炸响在耳边。
“大少夫人这副红眼睛的模样是在嫌老奴照看的不好吗?”
甄妈妈本想用那根桃木棒子敲打桌面,但右手抬起时才发现桃木被她落到了东侧的帘幕后,只得狼狈地拔高了音调道:“老奴不才,但好歹帮着侯夫人照管过世子和大公子,世子和大公子尚且没有咿咿啼哭,大少夫人为何露出一副梨花带雨,受欺负的模样。”
“甄妈妈误会了,我只是担心姐姐的身体才如此。”颜鸢瞥了眼右手稍有退红的指节,心底慨叹又要受苦。
她默默起身,也不多向甄妈妈解释,自顾自地将碗碟放进食盒,擦净了桌面,展纸磨墨。
“大少夫人好生誊抄,勿要当搁时辰。”一拳打进棉花里的甄妈妈面颊黑红一片,她动作遮掩地摸了摸鼻子,语调结巴地抛下一句话,提起食盒,转身去取她的桃木棒子。
日晡的时间比日升难熬,从头到尾抄完两遍族谱后,颜鸢的指节已被磨得高肿起,见甄妈妈正靠在旁边的椅背上打鼾,颜鸢揉了会僵累的手腕,着眼去看放在桌角的计时香线。
距离晚间的戌时还有一时三刻。
耳畔打鼾的声音骤停,甄妈妈叠在胸前的手挪了挪位置,貌似有要有清醒的迹象。
颜鸢忙停下手里揉腕的动作,提笔沾墨…
夜半子时,当陆宸顶着雨点再次跳进祠堂寻到颜鸢的时候,第一眼便瞧见了那两节因红肿而明显增宽的手指。
胸腔陡然一阵狂响,陆宸连忙坐下身细察,担心指头已经磨破流血。
指尖处递来丝丝灼意,温度不高,却烫得陆宸心口一凉。
这得是抄了多少字,才能将那里的皮肤磨成这样,他恨恨地想着。
宽阔的大掌娴熟地握紧白皙葇荑,陆宸静静地感受着颜鸢的温度,两人十指交错而叠,犹如缠绕在树冠间生生不离的藤蔓,在雨气湿漉的夜里,显得尤为缱绻靡丽。
不知甄妈妈那刁奴是不是在记恨他之前拦她带走颜鸢嫁妆的事情,竟然对他的阿鸢苛刻至此。
陆宸懊恼地闭上眼睛,恍惚觉得是自己当时做错了,他歉意地轻摩颜鸢的手背,俯下身去用那薄凉的唇细吻红肿斑块的周围,心尖一阵空痛痉挛。
十日太久了,他需得快些想办法将颜鸢从祠堂里带出来…
耳畔,甄妈妈的鼾声再次遥遥传来,陆宸扭头望向甄妈妈躺卧的方向,紧皱的眉头兀地一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