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特·西斯眼中的神色在对方平淡的注视下逐渐转变成无可奈何。
他们两个都没有继续说话,似乎都知道接下来的内容没有说的必要。最后一如既往的,是猫主动妥协了这样的结果,转身离开。
女王低垂着脑袋,坐在庄严的王座上,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声。
她注视着权杖中宝石倒映出的那个自己,试图拉动自己的嘴角形成一个微笑,但只能露出一个面目全非的狰狞的表情。
然后她放弃了这种无意义的自娱自乐,手指握住自己的权杖,任由自己的感官在触碰到它的时候无穷无尽地扩散开来,最终一直抵达城市的尽头,笼罩着无边迷雾的海域中。
感官就像是不断蔓延的触角,顺着伦敦城中无处不在的乌鸦,顺着上涨的河流与翻滚着的雾气,将它们之间互相连接起来,从现实一直扩散到这里居民的意识深处。
那些欢乐与苦痛,爱与恨,麻木与激情,傲慢与自卑,绝望与希望……各种各样的心声像是潮水般蔓延过她的思绪。
在伦敦,笑声与抽泣有着相似的旋律。
她安安静静地听着,思绪温柔地在那些哭泣的孩子身上抚摸而过,然后像是一只蝴蝶那样振动翅膀,落入深层的梦境。
那是脑海里“作品”诞生的地方。
其中绝大多数的区域都是荒芜苍白的,就像是失去了自身的色彩,只有一片断壁残恒。她一一地注视过去,最后目光落在那艘还没有完全失去颜色的船落灰的甲板上。
此时的外界,泰坦尼克号应该灯火通明,应该有上千的人在里面觥筹交错,应该有人和自己的舞伴在璀璨耀眼的舞池上面欢乐地旋转,应该有感情的声音丝绸般流过。
但在这里,这艘船只有漂浮着灰尘的沉默。只有无边无际扩展的植物。它们在雾气中吮吸着湿气,顺着船舱与窗户爬满每一个角落,向上努力地寻找着光线。
浓绿到近乎悲哀。
煤灰色的蝶飞入船上盛开的美人蕉艳红色的花朵中,在湿漉漉的忧郁香气中疲惫地合上了自己脆弱的翅膀。
这里是连作品的创作者都没有办法梦到的地方,是只有“拥有伦敦城中每一个人身上一切”的维多利亚女王才能随意进入的家乡。
她在这里休息很久。
直到她终于不那么累了,觉得自己已经拥有了足够的笑起来的力气,才振动翅膀,飞入永不停歇的茫茫暴风雪中。
“早上好啊。”女王的意识笑起来,用轻松愉快的语气说,“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
“现在已经不早了,莫里亚蒂女士。”
对方的声音平稳且看不出明显的情绪:“如果您起床的速度再晚一点,说不定能刚好赶上我们去街边吃咸鱼乱炖。”
暴风雪呼啸着,白茫茫的就像是飞鸟张开的翅膀,带着一种凌冽到不近人情的温度。
但她似乎弯了下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