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奥多尔也起来了——或许这位俄罗斯人一个晚上都没有睡着,顶着不怎么明显的黑眼圈在给那一盆艳丽燃烧着的盆栽浇水。一串一串的红色一直垂落到下面的楼层。
“今天很多人都早起了。”他说,示意太宰治往别的方向看一看。
这个窘迫的地方在这个太阳还没有出现的时间里前所未有的热闹,很多人形的影子在雾中搬动着色彩斑斓的东西。
太宰治眯起眼睛,辨认出那同样是好几盆色彩明亮的花,还有床单和被子,或者干脆就是几块虽然有些褪色、但可以看出色彩被染得很亮眼的布料。还有人牵着自己孩子的手走出了家门,但也不上街,只是在走廊上看着。
各种各样嘈杂的声响互相碰撞,好像能够荡漾出水色的波纹。虽然依旧没有集市上的吵闹,但也能听得出四周洋溢的快活气息。
东区在太阳照射过来之前就明亮了起来。
白猫咬下一朵绯红的花瓣,然后跳到江户川乱步的怀里,懒洋洋地趴在对方的肩上伸了一个懒腰。
“喵呜。”走了走了。
太宰治“嘶”了一声,突然想起来自己被挠起来还没有洗漱。
“我去收拾一下,你们先去买个面包?”
江户川乱步趁太宰治转过头,趁机拽了下费奥多尔的衣袖。就算是隔着镜片,费奥多尔也能看出来那对绿色的眼睛里满满都是“甜奶油夹心面包”这个执着的单词。
俄罗斯人用微妙的长音“嗯”了一声。
一天只吃一颗糖真的至于这样吗?
白猫转过头,那对红宝石的眼睛盯着下面的阶梯,跳下来又去看新的有趣事物了。
感觉到空气中逐渐减少的湿气,就算是涩泽龙彦耶感受到了愉快,甚至行动比平时都要主动了一点。
下个楼梯口里莫名其妙地在一夜之间多出来了一盆看上去很漂亮的蕨类植物,在里面盛开得尤其盛大。再边上是近似于绿萝的一团,懒洋洋地把自己的藤条舒展开来。
显而易见,有人把它们搬出来享受一年一度的太阳了。
在这里,女王的生日或许比别的日子更像是过节。因为没有伦敦人会想要自己——或者自己心爱的植物和被单——错过每年只有机会看到一次的阳光。
楼下有一个穿着类似于白色连帽衫款式衣服的人正在有些笨拙地吹口香糖的泡泡,当泡泡裂开的那一瞬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最后他把身子靠在墙上,用有些遗憾的眼神打量着裂开的泡泡糖薄膜。
“真是的。”他很孩子气地抱怨了一句,转过头看向从楼上面走下来的人,拽拽自己的兜帽,露出一个特别耀眼的笑容。
“嗨,我是弥尔顿。”
他用相当欢快的语气说:“很高兴能够认识大家——赫尔墨斯艺术协会的成员们大多数都很担心介入这件事的你们的安全,所以由我来保护你们。不过你们也可以理解为监控措施,防止你们做出什么干扰计划的事情。怎么想都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