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倒是给出了正面的回答。
“月亮啊,以前和人约好要去看的。”
他用习以为常的语气说道,活像是要和别人约好去看日食或者哈雷彗星:“但这种事情,果然还是退休才能实现了。”
内森尼尔差点以为自己面前的是一个活了六十多岁,已经快要抵达退休年龄的社畜——不过考虑到这些人高度疑似隐藏救世组织的背景,实际年龄与外表不符也不是不可能。
他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有只蝴蝶突兀地飞到了这儿,差点为今晚火堆的燃烧添加新的柴薪,让他吓了一跳,也忘掉了想要询问的内容。
为什么会吓一跳?他自己也说不清。
费奥多尔把那个已经亮得像是个手电筒的圆球安安稳稳地放在了火堆边,抬头再看的时候已经发现医生重新恢复成了正常。
好吧,这不意外。
可怜的人类站在真相与现实的一墙之隔外,并不知道有一颗与他们如此息息相关的星星已经从宇宙的历史之中永久消失了。他们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在面对“月”这个词汇时困惑不解,然后在下一秒连困惑都完全忘却。
人类就是这样只能在自己的世界里面打转的生物,依靠忘却和愚昧的力量在这个世界中寻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角落。
粗糙的思维方式、简陋的感官接收系统和低下的声波交流都让他们易于被更加高级的生物愚弄。就像是可怜的蚂蚁被人类用樟脑丸画了一个圈之后只能迷茫地到处打转一样——但或许,这样就是幸福的。
羔羊并没有必要去进化出能对抗狼的利齿,它们只需要照旧吃草和饮水,然后等待保护它们的牧羊人。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大概还要按照记忆里的地图走上四天。”
太宰治翻开自己拓印下来的地图,在上面标记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他表现得像是之前有关月亮的话题完全就没有发生过一样:“这里有一个吊床,再加上帐篷和睡袋可以了。今晚就早一点睡觉吧。前半夜我来守。”
“我来吧。”费奥多尔平淡地说,“我这几天一直在做梦。”
太宰治知道对方的意思,所以只是看了眼对方便认可地点点头。
如果会做梦的话,很容易被那些身子融化在光里的生物以奇特的方式察觉到。尤其是几百年前把它们炸了的太宰治和费奥多尔,也许在虫子那里已经有了高亮的标记。
涩泽龙彦跳到了树上,就这么趴下来——今晚他打算一起守夜。
“那下半段我来吧。”内森尼尔主动开口说,“有事情的话我会记得喊你们的。”
江户川乱步因为这件事情轮不到自己不高兴地嘟囔了一声,但这只是口头的抱怨,如果真的要他干着活肯定没一会儿就要无聊,宁愿对着树叶上的露珠发呆:从这个角度上来说,他和涩泽确实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