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已经八点钟了，只有隐隐约约的小雨，方清芷想要去搭电车回家，从这里过去也没有多远。而阿贤给她的那把大黑伞又重又难撑，她伸手察觉雨水细若丝线，便不再撑伞，往前走。走了没几步，听见身后陈修泽叫她：ldquo清芷。rdquo方清芷一怔，转身：ldquo你怎么来了？rdquo正常情况下，如今的陈修泽应该在老宅，或者在那个家里休息。陈修泽不言语，他穿着黑色的西装，胳膊上搭了件她的外套，拄着手杖，慢慢地走过来。他把外套递给方清芷：ldquo晚上吃了些什么？rdquo方清芷穿外套，风有些冷，她打了个喷嚏，裹紧：ldquo面包。rdquo陈修泽说：ldquo只有一个面包？rdquo方清芷点头：ldquo对。rdquo她不太饿，更何况下着雨，她不想湿漉漉地去店中吃饭，不舒服。袖子没有齐整，有一小块儿缩在其中，陈修泽帮她将袖子抹平，又扶正帽子，说：ldquo以后不要来书店工作了。rdquo方清芷怔住。ldquo这里为你开的薪水着实低，rdquo陈修泽抬手，轻轻拍了拍她外套的胳膊：ldquo不如去我那边，寻一个和你专业相关的职位，你只当是实习。等到时候申请学校，也能将它写到你的简历中。rdquo方清芷说：ldquo去你公司，谁为我支薪水？rdquo陈修泽说：ldquo于公，公司一半；于私，另一半从我薪水中抽给你。rdquo方清芷抬腿就走：ldquo不要。rdquo陈修泽跟在她身后，她步伐大，走得又快，他不得已也加快，这样以来，跛足的劣势便显现出了，他跛足显露出：ldquo为什么不？rdquo方清芷停下，她说：ldquo这样的话，和你养情人没有区别。rdquoldquo怎么会没有区别？rdquo陈修泽沉静，他说，ldquo你是我女友。rdquoldquo女友也不是你养着我的理由，rdquo方清芷蹙眉，ldquo这个世界上，能养我的只有生养我的父母，其次就是我自己mdashmdash你不要这样理所当然地讲出养我的话，修泽，你不欠我的。rdquo若是平时她这样讲，陈修泽定然不会往心中去，但今日不同。他本就因她醉酒吐的那一句真言而有些不悦，如今听她竟的确是要认真同他分清的模样，的确令一个守旧又传统的男人有些无法接受。ldquo清芷，rdquo陈修泽说，ldquo我比你年长些，比你多活这些年，也比你多一些基础mdashmdash我不想你太辛苦。rdquoldquo这样我也不辛苦，rdquo方清芷打了个喷嚏，她尚不知陈修泽的想法，只解释，ldquo你看，我已经攒了好多的钱，也mdashmdashrdquoldquo为什么攒这么多钱？rdquo陈修泽不笑了，他凝视方清芷，ldquo昨晚你说，攒钱是为了离开我而得到自由mdashmdash清芷，在我身边，你不开心吗？是我困住了你吗？rdquo方清芷愣住。她说：ldquo我没有这样讲。rdquo陈修泽说：ldquo你昨天的确这样说，我很心痛。rdquo方清芷细细思索，她几乎要忘掉昨晚的话，只能耐心重申：ldquo我存钱的确是为了自由，但不一定是主动离开你helliphellip修泽，你知道的，一文钱难倒英雄汉。rdquoldquo如果你需要钱来生活，rdquo陈修泽说，ldquo你可以同我讲，你要多少，我给你多少。rdquo方清芷叫：ldquo陈修泽，这完全不一样！rdquo她好苦恼，完全不知该怎样同陈修泽讲。如今的方清芷察觉到陈修泽情绪的不对劲，可她还没有找到对方不对劲的源头mdashmdashldquo我们是伴侣，rdquo陈修泽说，ldquo我的东西就是你的，有什么不一样？rdquomdashmdash啪。很好。方清芷没有捋清陈修不对劲的源头，但是她已经被陈修泽的话给弄到不开心了。ldquo首先，我们是男女朋友，是爱侣，但还不能用伴侣这个词语，rdquo方清芷说，ldquo其次，你的东西是你的，我的还是我的。你也知什么是伴侣，怎么不明白伴侣伴侣，是同伴，而不是所属物的关系？我们是并肩的同伴，不是lsquo我属于你，所以你的东西也属于我rsquo。rdquo陈修泽克制地说：ldquo我不明白。rdquo方清芷说：ldquo陈修泽你是不是想吵架啊？rdquo话音刚落，又是轰隆隆一阵雷声，眼看乌云裹着大雨点噼里啪啦地落。陈修泽将手里的手杖递给方清芷，又拿走她的雨伞，撑开，扯了方清芷的胳膊一把，结结实实地拉到雨伞下。哗哗啦啦mdashmdash瓢泼大雨落下，砸得雨伞噼里啪啦作响，两人站在路旁，旁侧是闪烁不停的灯光，匆匆四散躲避的行人helliphellip大雨中，陈修泽的声音无比清晰，他说：ldquo我不是想同你吵架。rdquo方清芷皱眉：ldquo那你要做什么？rdquo陈修泽搂住她肩膀的手已经微微地抖，他不冷，只是情绪有些不稳，尽量平息，却仍旧平息不了。ldquo我只是不明白，rdquo陈修泽说，ldquo在我力所能及、甚至轻轻松松就能让我的女友过上舒适生活的时候，她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推开我。rdquo方清芷抬头。ldquo你说要做零工，我答应了，我想，你大约嫌我和房子沉闷，更喜欢同年轻人、和同龄人在一起，rdquo陈修泽说，ldquo后来你讲你想搬出去住，我虽然不开心，但你喜欢，也没有关系。我说服自己，这样你的心理压力没有那么大。你有你自己的人生，我不能多加约束，我尊重你，也愿意暂时的普通情侣分居。rdquo方清芷提高声音：ldquo请你想清楚，这个结果是我们共同商议出的，而且，后来也是你主动来告诉我，你想明白了，愿意让我出去住。rdquoldquo是，rdquo陈修泽说，ldquo的确是我主动告诉你，但我现在看着你，开始思考，我究竟是不是做错了。我们从未真正确立过关系，一开始也的确是我强求，或许不能用普通情侣来揣摩我们二人的相处。rdquo方清芷不言不语。ldquo你想做什么，我便陪你做什么，rdquo陈修泽撑着伞，方清芷往外挪，他手中的伞便向她倾斜，自己半边肩膀被雨水浸透，而陈修泽也只看着她，ldquo连阿贤都能看出我对你小心翼翼，我绞尽脑汁来令你开心，想方设法来使你生活舒适，而你却还在思考rsquo离开我的自由rsquo。方清芷，你有没有心？rdquo雨水噼里啪啦地砸，方清芷不悦：ldquo我有没有心和你有什么关系？！rdquoldquo关系就是我爱你！rdquo陈修泽松开手，他看着方清芷，沉痛重述，ldquo我爱你。rdquo方清芷牢牢拿着能帮助陈修泽走路的手杖，陈修泽稳稳撑着能为方清芷遮蔽风雨的雨伞。陈修泽说：ldquo明知道你如今还未放弃离开我的念头，但我还是爱你。rdquo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