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修泽展眉：ldquo对了，陈永诚今天早晨还问我，你读的哪一所学校。rdquo方清芷微怔：ldquo他问这些做什么？rdquo陈修泽摇头：ldquo我也不知。rdquo他又微笑：ldquo大约是去看看你？永诚性格顽劣，是我没有教好，才令他这样大年纪还与同学打架helliphelliprdquo方清芷躬身去脱鞋子，听了几句，忽然愣住。她骤然想起陈永诚的笑容，想起他说的话，他说什么？「找那不识相的浑小子」浑小子。还能有谁？方清芷变了脸色，她起身：ldquo我要回学校。rdquo陈修泽讶异：ldquo现在？rdquo顿了顿：ldquo我送你。rdquo方清芷已经无暇细说，车子停在咖啡店门口，她急急快走，心中已经有了不详预感。学长今天下午有课，在helliphellip还没走到，方清芷已经看到了。少有人来的夹角中，隐约听到男人的声音，这边有个闲置的教室，曾经是陈列室，后来老师们搬走了，这里只当小仓库mdashmdash方清芷推开门，一眼瞧见扭打的两人，或者说，是梁其颂被压在身下狠狠殴打。梁其颂身体单薄，又是文文静静的人，哪里经得过陈永诚这种混出来的打法，拳拳到肉，打得他身体蜷缩，几乎要呕出血。方清芷大声：ldquo陈永诚！rdquo陈永诚终于停手，他站起来：ldquo大嫂。rdquo梁其颂痛到大口呼吸，他弓着背，隔着冷汗和空气中漂浮尘埃，瞧见方清芷脖子上熠熠生辉的珍珠。方清芷厉声：ldquo你在mdashmdashrdquo陈永诚视线越过她肩膀：ldquo大哥。rdquo方清芷止声。灰尘弥漫的房间中，空气中四散漂浮着呛人的味道，门开着，阴冷的光落在因疼痛而蜷缩、痛苦的梁其颂身上，他一身白衬衫染了许多泥土，正死死地、以仇恨的目光注视着站在方清芷身侧的陈修泽。陈修泽缓步走来，他扬手，重重抽了陈永诚一巴掌，嗓音淡淡：ldquo胡闹。rdquo巴掌声清脆，陈永诚的脸都被打到偏过去。他一言不发，只垂了头，沉默捂住半边脸，和方才判若两人。陈修泽一丝不苟地穿着质地考究的西装，他的鞋子锃亮，只有迈入这间仓库时沾染灰尘。他走到角落里的梁其颂面前，俯身，平静审视梁其颂的脸。梁其颂身体刚康复没多久，又被陈永诚一顿殴打，此刻面容狼狈，满手灰尘，只伏在地上，厌恶、痛恨地盯着陈修泽，眼睛挣得通红，额头青筋暴起，恨不得啖其肉拆其骨饮其血。陈修泽歉意一笑。他温和地说：ldquo对不起，梁先生，我没有教好弟弟，给你添麻烦了。rdquo第13章 剪发梁其颂身上无一处不痛，五脏六腑都在恨恨地挣扎不休。他一直属优秀温良的学生，平时被欺骗了也不恼火，天生一副好心肠，即使对待恶意中伤的人，也能保持涵养。他被家里教导得很好，没有坏脾气和糟糕的性格，更不会恃强凌弱，做出同人打架、斗殴这等事。所以在暴力来临前，他也不具备自保能力。梁其颂个头同陈永诚差不了多少，经验却天差地别。陈永诚是什么样的人？小时候大哥在外工作赚钱，二哥二姐读书，他拎着砖头就将尝试欺负姐姐的人打破头，一下下往死里砸。那时候他才九岁。梁其颂不敌陈永诚，此刻被打得头破血流，落在泥灰中，只一双手强硬地支撑着身体。上次这般狼狈还是被警察带走，牢狱中任人欺凌，看守他的人大多是英国警察，他早就恨了，恨这些鬼佬占着他们的地，也恨这些鬼佬无恶不作。现在他恨的不仅仅是鬼佬。方清芷的鞋子那样精巧，美丽，柔软，很适合她，她皮肤白，的确应该穿这样漂漂亮亮的昂贵鞋子，而不是那般下雨天都要湿透、浸泡双足的廉价胶鞋。梁其颂鼻梁被打得冷冷地痛，现下又涌出滚滚的血，他趴在地上，难堪地伸手慢慢遮住脸，不愿被方清芷看到自己此刻面容mdashmdash他在她面前，一直都是高自尊的。她一直那般崇拜、仰望地望他，叫他，学长。陈修泽递来柔软的真丝手绢：ldquo我替我的弟弟向你道歉，梁先生，我很愿意出你的医药费，并赔偿你的全部损失mdashmdashrdquo说到这里，陈修泽微抬首，向后看：ldquo永诚，过来，向梁先生道歉。rdquo梁其颂遮住脸，低声：ldquo滚。rdquo陈修泽面色不改，一派从容：ldquo永诚。rdquo陈永诚并不情愿地走来，仍旧捂着脸，向梁其颂道歉：ldquo对不起，梁先生。rdquo他都要忘记对方姓名是何。梁其颂大声：ldquo滚啊！rdquo他声音都要撕裂，喑哑，周遭灰尘满布，他凄沧地缩着躯体。陈修泽说：ldquo真的很抱歉。rdquo道歉结束，他朗声吩咐阿贤，让他陪伴梁其颂去看医生，要去最好的医院做检查，全身检查都要做，看病养伤，医药费疗养费一应不缺helliphellip方清芷安静地站着，直到陈修泽走来，她才对陈修泽笑了笑，笑意有些勉强，原谅她现在实在无法做出令人满意的笑容。她忽然清醒明白，为何爱是有罪的。她的爱能令梁其颂走向死亡。陈修泽温柔牵着她的手上车，方清芷没有去看地上的梁其颂，她知爱惜名声、傲气重的学长必然也不肯将难堪展露在她面前。她不过是个普通人，现如今能自保、不去再给他增添麻烦才是要紧事helliphellip思及此处，方清芷一双手放在膝上，轻声：ldquo修泽。rdquo还是如此自然地称呼他。车子行驶平稳，陈修泽原在闭目养神，闻言，睁眼，专注望她：ldquo怎么了？rdquo温润光泽的珍珠挂在她脖颈上，方清芷平视前方，她说：ldquo对不起。rdquo陈修泽柔声：ldquo怎么忽然说这种话？rdquo方清芷低头看自己的手，昂贵的黑色裙子，精致的小羊皮鞋子，车内不冷，空气温宜，干净。这里的一切都很好，陈修泽的确为自己的女友提供着他所能给予的所有舒适环境。是她不应再贪心。不应该再连累他人。方清芷已经慢慢理清思绪：ldquo刚才是我不对，修泽，今天你抽时间特意陪我挑衣服，我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分神去想其他事情。rdquo陈修泽不打断她，安静听她说。方清芷继续：ldquo我想解释一下，修泽。早晨我见到了永诚，他同我讲，说是来这里找人helliphellip之前永诚mdashmdashrdquo她停下。陈修泽说：ldquo你直说，我不会怪你，也不会迁怒他。我忘性大，或许等下了车，我就不记得他对你说的话了。rdquo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