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疼的低低一声。“我来了,哥,我来了。”蒋沐凡轻声的重复着。……隐隐吵杂的大厅中,蒋沐凡看到了贺白的眼底似乎是有着什么样的情绪在震动。接着在那人口不能言的笨拙之中,蒋沐凡的肩膀忽然一沉,一个额头依赖的搭进了自己的颈间。他不由自主的轻抚上了贺白弯曲的后背,认真的感受着贺白不堪一击的脆弱。贺白附在自己的肩膀上,似乎是有什么话想说,可他只是沉沉的念了一声“凡凡”,便再发不出任何声音了。蒋沐凡酸涩着眼眶,在贺白背上轻轻的拍打。“我在,我在。”……袁征也变成了一盒灰。跟贺振华和方黎一样,成了有些活着的人心里,一道一生都迈不过去的坎。楚明谦被任明带去医院了,任明在电话里说楚明谦要是再不狠狠的挂两瓶吊针,估计第二天再努努力,智力就直接能傻进幼儿园的水平。所以为了能保持正常的智力参加上袁征最后的告别仪式,楚明谦还是妥协了,在医院乖乖的躺了一下午。蒋沐凡一直在吊唁大厅陪着贺白。黔灵市局用了殡仪馆里最大的厅,里面套了一个休息室,供那些已经走完了上香流程,却一时半会还不愿离开的宾客用的。其实很多人都在敬完香之后就直接回去了,他们都等着参加第二天正式的告别仪式,然后等仪式办完,这场事儿在很大一部分的人心里,也就算是了结了。从此往后,这位英雄就算是死的再轰轰烈烈,那源源的哀悼也就到了戛然而止的时候。也许以后他会出现在每年的公安部门的政治学习中,又也许会时不时的出现在警校的案例展示里。也许这位袁副局会被一些前辈后辈拿出来歌颂学习,当作榜样——但却没几个人会像贺白或者是楚明谦那样,时时刻刻的惦念着他了。袁征无亲无故,葬礼的操办都是由黔灵和永宁的市局来,所以跑前跑后忙活的人都是一些年轻的警官,袁征的徒弟后辈之类,没贺白什么事儿。贺白原本应该也可以当作那个敬完香就早早离开的人,可是他却没来由的挪不动脚步。一个恍恍惚惚,自然而然的就被一个年轻的小警官引到了一旁的休息室里。休息室里空空荡荡,整齐地摆着一排排椅子,还有一些点心茶水。前方一个大屏幕,滚动着袁征的生平介绍和照片。ppt做的相当的尴尬可笑,照片都是不知道从哪儿搜出来的,几乎都是在工作中,有在会议上板着个脸的模样,有正在抓人的时候,抓的那个倒霉蛋估计也没什么威胁性,所以袁征就跟个流氓头子一样的肘个大喇叭在警车跟前站着,看不出一点紧张,就是一脸不耐烦。蒋沐凡不经意的一眼一眼的瞅着,觉得这些做逝者生平的人怕一个个的都是呆子,方黎当时就被整理的稀里糊涂,一点不像模像样,现在轮到袁征了,竟然也是一样。屏幕里的那些照片是长了张袁征的脸,可字字句句说的,好像都不是那位曾经凛然正气,利落潇洒的袁警官。贺白直到自己在休息大厅的椅子上坐定了好一会儿了,才迷迷糊糊的反应了上来自己是身在了哪里。他觉得自己挺可笑的,能被引到这地方来都不自知的,估计也是神情有些失态了,但既然来都来了,那也就顺便的歇一会儿。大屏幕上的内容贺白是一个字也没想着看,就是沉着个头不说话,没人能看清他是什么神色。蒋沐凡小心的看着贺白藏在阴影里的侧脸,之后叹了一口气,起身去给贺白倒了一杯水。两三步的接水再回来,蒋沐凡轻轻撞了撞贺白的手臂,把那纸杯递了过去:“喝点水吧。”他语气柔和的说。贺白下巴朝蒋沐凡的方向侧了侧,之后淡淡的动了动一边的嘴角,不声不响的伸手接过了纸杯。蒋沐凡见贺白还算有动静,似乎是能微微的松了口气。他看着贺白慢慢的对着杯口抿了抿,心中一动:“你今天是不是也没吃没喝啊?”贺白闻言皮肉僵硬的笑了笑:“吃了点,上午一个小孩儿给我手里塞了两块巧克力。”“那怎么行。”蒋沐凡眉头皱了起来,“那我们去吃点东西吧,你这样一会儿要撑不住的…”结果话还没说完,贺白似乎就是已经不太想听的模样,沉沉的打断了蒋沐凡,随口的问道:“你怎么来的?”蒋沐凡这才想到贺白和他那好朋友任明好像到这会儿还没碰上面。他干巴巴的哑着嗓子:“任明哥叫我来的,我们一起开的车来的。”“哦。”很显然,贺白似乎是对这个答案并无惊讶。“开了一晚上?”他没滋没味的问。蒋沐凡:“是。”“路上好走吗?”“……好走啊。”“哦,那挺好,好走就好…”蒋沐凡:“……”他无奈的朝贺白的身边挪了挪,手搭在了贺白的肩膀上:“哥。”“咱们去吃点东西吧,听话。”“……”耐心的停了片刻——“凡凡。”贺白轻轻的一唤。蒋沐凡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是要被这一声生生刺穿。“再没有人明白我了。”“再没有人了……”……休息室停留的人并不多,硕大的大厅,也就零零散散那么三四堆人,蒋沐凡和贺白孤坐在一处,显得有些渺小。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