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吵到其他人,蒋沐凡踩下了静音踏板跟贺白热火朝天的嘀嘀咕咕。“让我上哪儿给你找流行曲去啊……老杨看见流行曲就能打死我。”蒋沐凡抓着自己的头发,脑壳疼的坐在贺白旁边。一边的贺白脸色好不到哪儿去,也是绿脸一张。蒋沐凡伸手又在小边桌的那一堆谱子里面翻了翻,道:“要不你试试简单的肖邦?小圆舞曲那种,我给你改改,你就摸一条线出来。”可贺白就是瞅了一眼就立马拒绝了:“我去,升降号太多,不要不要。”蒋沐凡甩手扔掉,又换了一本:“那要不试试这个,小奏鸣曲能弹吗?这个第一条,克列门蒂的。”贺白望着那本沉年的红色封皮书,直接气笑了:“疯了弹这个?底下的人听得懂吗。”蒋沐凡觉得这人简直难缠:“你管人家听不听得懂,你能弹得好吗?”贺白大手一挥:“难听难听,换一个。”蒋沐凡无奈:“海顿?李斯特?”贺白:“太难了吧……”他两个手撑在膝盖上,一脸愁容的叹了口气——“还有啥别的选择吗?就那种右手有调调,左手可以瞎混的那种。”蒋沐凡:“噗……”哈,瞎混。他还没见过这么丧的贺白。这个从始至终都是家里小顶梁柱的大哥,好像还从来没被什么事情难倒过。想到这里,蒋沐凡不禁还有点得意。但得意归得意,就贺白这菜鸡的水平,该扶不上墙还是相当的扶不上墙的。“那不就剩流行了!”蒋沐凡冲贺白小声怒了一句。贺白也瞬间暴走:“那你不是没有找不到嘛!”蒋沐凡头疼的“哎呀”了一声:“让我再想想。”贺白毫无耐心:“快想!”……正待蒋沐凡也实在不知道还有什么东西适合贺白这个狗熊选手弹的时候。贺白在一边自顾自的不知道从哪儿翻出了个谱子,他眉头一皱,盯着看了半天。“这是啥?”贺白把谱子放到了蒋沐凡跟前,问。蒋沐凡探头一看:“哦,一个叙事曲,叫鸽子。”贺白眉毛一挑,手指在谱面上指了指:“这明明写的库姆鲁之歌。”“……”蒋沐凡白眼一翻:“我说他叫鸽子就叫鸽子!”贺白一听便怂了,他低三下四的冲着蒋沐凡连着说了好几个“好好好”。说完,他捧着自己翻出来的“宝藏”津津乐道的一边看着一边问蒋沐凡。“这个怎么样?左手我看都差不多,右手什么样的,你能摸出来吗?”“我看看。”蒋沐凡接过谱子,放到了谱架上,他大眼一看,嫌弃地说:“这都我小的时候弹的了。”说完他抬手在琴上摸了两把,蒋沐凡十几年的琴不是白练的,这种小曲子基本上视奏两遍就直接出效果了。非常的没有挑战性,也非常的配不上蒋沐凡的审美。“这也太流行了吧!”把手拿下来之后,蒋沐凡脱口而出。但贺白却在一旁两眼放光,乐的就要鼓掌:“可以可以,这个好听!就它就它了!没升没降,左手瞎混就练右手,两个礼拜下的来吗你说?”贺白虽说被音乐启蒙了一段时间,算是个业余四级的水平,可确实太久都不碰琴,听的也不多。平常在家听蒋沐凡弹琴也就是听个热闹跟好听,但在对音乐其他的理解方面,贺白是真的和蒋沐凡还差的远。蒋沐凡懒得跟贺白去争个主观上的好听不好听。他就事论事的端着谱子看了一下,然后又瞅了眼贺白,客观道:“你要天天四个小时,我看行。”贺白那兴奋的小火苗立马被浇灭,他不是滋味儿的嘟囔:“这不扯淡呢么……”蒋沐凡乐此不疲的看着贺白这堪称狼狈的模样。当一个人不再无所不能的时候,蒋沐凡的坏心眼就立马蹭蹭蹭的向上涨,还想让这个人再“不能”一点。他阴阳怪气的酸起了贺白:“你不是之前扬言说能天天回来吗?你那天天回来的劲儿呢?”“……”其实贺白确实有被蒋沐凡酸到。但在这个小屁孩儿跟前他怎能甘拜下风?于是贺白心里一痒,扭头看向了蒋沐凡,不嫌事儿大的问了一句:“你想叫我天天回来?”贺振华大几千块的钢琴灯的灯光自上而下的打下来,把贺白颇有棱角的眉窝照的特别深邃。贺白长着一张没有多余一点脂肪的纯骨相好的脸,灯光角度一对,将他面部的锋利都显现出来的话,看着就像是从画册里出来的人一样。蒋沐凡不由的没出息的咽了下口水,连忙怂的说了句“我没”。他的这番模样也叫贺白起了坏心,他不依不饶的继续逗着蒋沐凡:“你要是想,我可以天天回来,真的。”只见蒋沐凡连连后退,连贺白的脸都不敢看了。他把那个《库姆鲁之歌》的谱子又端在了手里,眼神闪躲着。“我没有,你别闹。”蒋沐凡低声说。看着蒋沐凡这束手无措的样子,贺白才觉得像是满足了。他闭上了嘴,静静地在蒋沐凡身边坐了一会儿。一时间,贺白感觉好像是很久,都没跟这小孩儿有过这般放松的时候了。想到这里,贺白甚至还有些感谢起那系主任老头儿和他的冤种朋友任明起来。他转脸看了看蒋沐凡,只见蒋沐凡这会儿正低头认真研究着手里的五线谱,他不知道是瘦了还是大了,脸上没有了从前的婴儿肥,小时候的包子脸圆鼻头跟消了肿似的,此时也有了好看的曲线,高挺窄窄的鼻梁。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