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白喜欢坐在桌子上,他经常用这个姿势跟蒋沐凡聊天。从前蒋沐凡没觉得什么,今天不知怎么的,竟不由得对着贺白的那两条腿轻轻的咽了个口水。好在贺白没发觉,他垂眸看着蒋沐凡,问:“明天还要去老杨那儿练琴吗?”蒋沐凡抬头仰望着贺白:“去啊,再有几天就上台了,肯定得去啊。”贺白抱着手臂皱了皱眉:“人今天都摔的快起不来了,这老头也不让歇两天。”“没办法,只要我胳膊腿都没断,老杨就得把我捏的死死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发高烧都得去上课。”蒋沐凡说完,无奈的耸了耸肩,把耳机从脖子上卸了下来,放到了刚才合上的杂志上,又忽然嘻嘻的笑了起来,得逞了一样:“今天能让我跟你回来都不错了,偷一天的懒,嘿嘿。”贺白见蒋沐凡这软绵绵的样子,脸上的表情也软了下来。他这个弟弟就是这样,从小奶到大,生的细皮嫩肉,唇红齿白,还有一双玻璃珠一样黑亮的眼睛。小的时候是可爱,长大点儿了就是漂亮,现在十六七了,本应该有点大小伙子的粗糙样子了,但竟然还是那么干净。可能是从小弹钢琴的缘故,蒋沐凡性子被养的很安静,坐得住,也沉得住气,站有站相坐有坐相的,贺白有时看他就像是在看一个大姑娘,觉着蒋沐凡这是在“女大十八变”。老杨一直很喜欢他身上的气质,所以在蒋沐凡身上的下了很多功夫,想把这个关门徒弟培养成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艺术家。可只有贺白了解,蒋沐凡是个不敢开口的人,让他乖乖坐在那里,那周围的空气都是清清爽爽的淡薄荷味。但只要他这个弟弟一旦跟你开了口说话聊起天儿来了,就任谁都能看得出这还是那个奶孩子呢。被谁逗一下就嘿嘿的笑,自己想起什么了也会傻傻的乐,嘴巴馋饿不得肚子,心里也装不下什么事,没有什么城府,谁一骗就骗走了。所以贺白好像总是对他不放心。可孩子大了,跟在自己屁股后面长大的小孩儿也总要把绳子解开,自己走了,贺白没办法。他看着蒋沐凡沉默了片刻,扫开了自己又冲上来的莫名的心绪,恢复了平静。“这会儿胳膊还疼吗?”贺白问。蒋沐凡苦恼答:“疼啊,不动不疼,一动就疼。”贺白心里难受一瞬,冲蒋沐凡招了招手:“过来我看看。”蒋沐凡听后,老老实实的屁股挪着椅子,挪到了贺白腿跟前。他抬起左手在自己的右边肩膀上点了点:“就这儿,不知道是摔到哪儿了,一抬胳膊就疼。”贺白那会儿还是个学临床的本科生,还没研究到骨科这一层面,但多少还是懂一点。他在蒋沐凡指的附近按了按,然后摸到了一个小结节的东西,还没问出是不是这儿的时候,就听见蒋沐凡像是被谁挠到了痒处了似的——“诶对对对!就这儿!哎哟嘶……好酸……”蒋沐凡歪着脖子坐在椅子上背对着贺白,贺白坐在桌子上俯视着蒋沐凡的后脑勺,听着他这么叫唤,觉得好笑又有点心疼。“你这年纪轻轻的就有肩颈问题啊。”贺白放松着肩膀,一只手扶着蒋沐凡的身子,一只手把着蒋沐凡的肩膀,大拇指在蒋沐凡的斜方肌上发着力揉了起来。“我感觉以你这块儿的肌肉的僵硬程度,你今天就算不摔这么一下,这肩膀胳膊也迟早要疼。”蒋沐凡挤着脸,一边享受着这种酸爽一边被摁的疼的直叫唤:“不会吧……哎哟嘶……我平常没什么感觉啊,哎哟我去哥你轻点儿……!”“别动。”贺白定个脸认真的给蒋沐凡按着,“我看你这两天琴还是少练两个小时吧,久坐不行,要运动。”“那老杨才不答应呢。”蒋沐凡听后不当回事的回应。“我去跟他说。”贺白认真道。蒋沐凡没想到贺白会忽然当回事,诧异了一下,抬手冲贺白摆了摆:“算啦,别费劲了,现在偷的懒……嘶…以后都得补回来,我现在哎哟哎哟……强度…跟艺考那段时间差不多,一天六个小时嘛,我去哥你摁的,太…太疼太爽了吧也……。”“不行,那也要注意。”贺白见蒋沐凡有缓解,直了直身子,又加了点力道。“你这个肩膀指不定都是去年为了艺考弄的,你看你现在没事,以后再这么久坐下去,有你疼的,等以后年纪大了就是颈椎病肩周炎。”蒋沐凡被贺白摁的舒服,自己也感觉到了贺白说的问题,不由的有点担心。“啊?那怎么办啊?”贺白:“少坐两个小时吧,多活动活动,以后每天我给你按摩半个小时。”“每天?吹牛吧。”蒋沐凡乐了:“你不去学校啊?”“不吹牛。”贺白道。他的语气很平淡,没什么起伏,却让人觉得很温柔——“学校又不远,我每天坐公交回来就可以了。”蒋沐凡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被什么掐了一下。“……”他知道贺白说的公交是什么。永宁医学院在永宁的远郊,那所谓的公交就是一个长途专线,要走高速的,终点是城东汽车站,回来还要再坐四十多分钟的公交。蒋沐凡感觉那股让他不安的劲儿又涌上了心头。“哥……”他轻轻的叫了一声。“嗯?”贺白答应着。蒋沐凡背对着贺白,贺白看不到蒋沐凡的表情。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