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来报喜的官差不是上次那个丁壮士,谢愈将沈意精心准备的荷包递给官差,可别小看了这个荷包,单拿出去卖也能卖上几钱银子,官差见多识广自然是识货的,笑容满面的接过荷包,便拒绝喝茶吃饭的邀请,奔向下一家报喜。一时间,围观的人们都等着谢愈的流水宴,蹭上这状元公的喜气。“对哩,宝珠的信里说过,愈哥儿是金陵的解元?”钱二夫人这次一反常态没有待客,而是皱着眉不知想着什么,沈意以为她有什么心事,也没有多打扰,任她站在一旁,自己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的妥妥当当。等到这时,钱二夫人终于想了起来,舒展开眉头,折着手指头算到:“金陵的解元,春闱的会元,殿试的状元,愈哥儿这是三元及第哩!”说到后面,连嗓音都激动地劈了叉。钱二夫人的嗓音本就高亢,这一嗓子说出去,围观的邻里议论声都停了下来,目光灼灼地同样看向谢愈。面对着诸多目光,谢愈捂着嘴轻咳一声,不言语的默认。而沈意则是骄傲地对钱二娘子说道:“不止哩,愈哥儿童生试也是案首,就没有考过第二的时候。”“我的天爷!你家官人真是文曲星下凡哩。”钱二夫人本以为三元及第就是极限,没想到还有更加超乎她想象的事情。听见这段对话的邻居里舍,对钱家更加嫉妒起来,这钱家何德何能,真是恨不得将眼前这位状元郎绑到自己家里。将状元郎绑去家里自是不可,但流水席多吃上几口沾沾喜气还是可以的,特别是那等家里有孩童的人家,拖家带口的奔了过来,盼着自家的小孩能沾沾文气。从朝阳初升到夕阳西下,钱家门前摆着的那几桌流水席前的人就没断过,做菜的大师傅挥着的勺子也没停过。直等到夜幕降临,连眼前人的五官都看不清楚,沈意这才带着小厮,将这些席面收拾起来。谢愈在外人面前一直冷静自持,就算听见考中状元这样天大的好消息,也只是怔了怔,笑了几声,很快便又恢复到平日的样子。每个见到谢愈的人都在心里赞叹不已,宠辱不惊这份心性实在难得。直到这一天结束回到客院,谢愈才紧紧抓着沈意的手,颤声说道:“意姐儿,我做到了。”话语未必,声音中已见哽咽,从年幼时在寺庙里说出那句稚语,到在登上天子堂,中间倏忽已经过了十好几年。“愈哥儿,辛苦了。”沈意握着谢愈的手,认真地说道。谢愈这一路走来的辛苦,没有人比沈意更为了解。这些年里,谢愈五更起三更眠,十数年如一日的勤学苦问,这才能从小户人家走上科举朝堂。“可惜,阿娘没能看到。”这等好日子,终是还存着遗憾。“等我们回去后,去和阿娘说说,她一定很高兴。”沈意摸着谢愈的脸,语带怜意。“幸好你还在。”谢愈喃喃说着,将头埋在沈意的脖子间,隔着衣领,沈意也感受到一股湿意,心中一酸,抬头看着空中的月亮,天边的月亮那么大,怎么却那么的模糊。作者有话说:更新啦,谢谢支持,文中的试卷,来自于万历年间状元赵秉忠的文章,有兴趣的可以找来看看~第86章西苑里宫女捧着玉盘逶迤而过, 彩绸在干枯的枝丫上扎出花朵的样子,新丰美酒源源不断、珍馐美馔络绎不绝。隔着水面,优伶们素手轻弹, 鼓乐之前遥遥传来。正所谓花底天宽春无限, 仙郎骄马琼林宴。新科的进士们昂首挺胸跟着小宦官走了进来,在位置上落座。谢愈作为这一届的状元, 自是忝列首席。只见他头戴二梁梁冠, 下垂青色垂缨, 身穿绯色罗衣,脚踩绿镶红边云头履,这艳丽的颜色更衬得谢愈面如冠玉、眉目疏朗。主考官周尚书看着谢愈的灼灼风姿,满意地直捋胡须, 若非这新晋状元已有家室,真是恨不得能将他选为东床快婿。啪、啪、啪。轻轻的巴掌声响起, 这却是小宦官在传递皇爷到来的消息。宴中的人, 无论老幼全都站了起来,肃手垂目等待着。很快, 由八个力士抬着的御辇便停在西苑。小宦官们闻声而动, 一个宦官忙躬着身子一溜小跑掀开御辇,另一小宦官也急急跑到辇前, 弓下腰背部展平, 这时昌永帝才在王太监的搀扶下, 踩着小宦官的背走了下来。昌永帝露面的瞬间,宴中肃立的人同时拜了下去,山呼万岁。望着眼前黑压压的人头, 昌永帝心情大好的将他们叫起, 畅快地说道:“诸位都是我朝国之栋梁, 今日里是尔等好日子,万勿拘束。”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