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地,一人一骑以极快的速度从人群中间冲了过来,嘴里“让一让,让一让”的吆喝声不停,不过转瞬,便奔到了傅九衢的马车前面。“重楼!重楼——”那男子高声呼叫,跃下马来,毫不见外地敲窗叫人。不是蔡祁又是谁人?傅九衢眉头微蹙,猛地大开帘帷。那一辆青帷马车已然错身而去……“你在看什么呢?”蔡祁顺着他的视线张望一眼,又回过头来,“重楼,你来得正好。我有一桩事情,想要拜托你,这樊楼不是出事了吗,韶月她吓坏了……”“滚!”傅九衢用力放下帘子。“喂……”马车加快了速度,将蔡祁的喊声抛在脑后。傅九衢安静地隔着纱帘端坐,眼望大街,片刻才开口。“程苍。”“属下在。”“查那辆马车。”“领命。”“……”这些日子,皇城司的察子没有丝毫松懈,不仅盯着驿馆里的一举一动,傅九衢还安排了不少人,盯紧高明楼的行踪。然而,辛夷说的那个“早出晚归、神出鬼没”的高明楼,并没有任何异样的举止,只是一个钓早鱼,钓夜鱼,一天到晚都在钓鱼的钓鱼狂热者,除了钓鱼,他几乎没有别的爱好,让盯梢的人都能无聊得睡着……·马车驶入长公主府,傅九衢先去给母上大人请安。赵玉卿昨夜里吃了两块傅九衢让人以阿依玛的名义送来的紫藤花饼,心情十分愉悦。她等了二十多年,等到了儿媳妇的孝敬,虽然只是几个饼,仍然令她兴致高亢,特地备好饭菜,留下傅九衢在福安院里吃饭,顺便和他说阿依玛,以及大婚的流程。傅九衢:“大理还没有消息来,八字都没有一撇,母亲何必那么着急?”赵玉卿对儿子的怠慢很是不满。“谁说八字没有一撇?我这不是正在画这一撇吗?”“……”“长公主府好久没办喜事了,这次我要大肆操办一番……阿九,你说我们要不要去催催你舅舅,请他往大理再派两个和亲使臣,表示一下我们对此事的看重,免得那大理相国推辞不肯嫁女……”傅九衢哭笑不得。依长公主这个着急的心情,只怕今日成婚,明日就要催着抱孙……“爷!九爷……”孙怀进门的时候,赵玉卿正在天真地畅想儿子的大婚之礼,看到孙怀当即拉下脸,满脸不悦。而傅九衢却好像看到救星一般,连忙起身。“何事慌张?”孙怀:……孙怀并没有很慌张,但是看到主子凉凉的眼神,他必须很慌张。“爷,不得了啦,出大事了!银霜飞回来啦!”傅九衢:“走,看看去。”第378章 人参杀人无过,黄连救人无功傅九衢大步离开,赵玉卿喊都喊不住人,为他精心准备的膳食也不用了,就像有鬼在追似的。“这孩子……”赵玉卿叹息一声儿大不由娘,又扭头回钱婆子。“银霜是谁?咱们府里何时多出这么一个丫头来,怎会让阿九如此上心?”噗嗤!钱婆子身边的白芷掩嘴轻笑。“殿下,银霜不是人。”“不是人?”赵玉卿脸色都变了,“那是什么?”“是一只鸟,九爷养在临衢阁里都好几年了,只是以前九爷以为它是一只雄鸟,取了个名儿叫雎风,后来才知道是雌鸟,又要送给阿依玛姑娘,九爷怕她记不住名,便重新换了一个又好记又好听的……”赵玉卿:“……”长公主哭笑不得地说一会儿话,好像又反应过来什么似的,侧目望着钱婆子。“你说,阿九对这个大理国的姑娘这么上心,到底是因为张小娘子的原故,还是就喜欢她这副模样?”钱婆子笑道:“这个可不好说……九爷的心思,下人们往哪里去猜?”赵玉卿又是一道重重的叹息。“为了个姑娘,连鸟儿都要取两回名字,替人家想得那样周到,对他娘老子怎么不见这么上心?吃一顿饭,说一会话,都得看皇历……”钱婆子和白芷几个丫头想笑,又不敢笑,一个个憋得脸上怪相。“殿下,郡王再喜欢大理姑娘,心里最挂念的,还不是您啦……”赵玉卿哼一声,随后就说服了自己。“罢了罢了,只要他高兴,无论做什么都好。”·临衢阁,傅九衢将银霜放在桌子上,让孙怀端来鸟食,犒劳他的功臣。银霜看到旧主却是喜欢得很,顾不得吃食,鸟头不停往傅九衢的胳膊上蹭。“好了好了。”傅九衢抚摸鸟羽,“你是雌鸟,往后要与我保持距离,免得你的新主子生气,听见没有?”“啁啁啁……”银霜用鸟头拱他的手心。傅九衢抬手,“说你还不听了是不是?”孙怀在旁边笑,“爷,银霜是临衢阁养大的,认主,是有良心的鸟……”傅九衢:“要你多嘴!?”孙怀连忙敛住表情。门口段隋瘪着嘴,忍不住笑。傅九衢赏段隋一记冷眼,这才叫孙怀去备笔墨。银霜带来的纸条上,只有短短几个字。“人参杀人无过。”一夜间,风平浪静的汴京城被樊楼案再次掀起了惊涛骇浪,暗流在无声涌动。哪怕是让银霜传信,辛夷也十分小心,说的是这般似是而非的话。傅九衢思忖片刻,提笔在纸条上回复。“黄连救人无功。”等墨汁晾干,他面无表情地卷起来放入银霜的脚环,仔细而小心。孙怀在旁侍候,看得一头雾水。“爷,这,你和小娘子在打什么哑谜?小的怎么瞧不明白?”傅九衢淡淡看他一眼。“你要是瞧得明白了,那别人也就能瞧明白了。”孙怀嘿嘿一笑,又遭段隋给了个取笑的大白眼。两个人眉来眼去的,傅九衢今儿却没有心思扣钱降俸或是踢屁股,神色格外严肃。“程苍回来没有?”段隋挺直肩背,“爷,没有。”傅九衢静默一下,让孙怀把银霜放飞,又低头抚了抚腰间的香包。“去辛夷药坊。”~驿馆。桃玉的声音透窗而来,还有隐隐的驴叫声。“姑娘,驴车备好了。”辛夷微微勾唇。昨日去药坊里看到自家那头蠢驴,被安娘子几个像供菩萨似的养得膘肥体壮,她便将驴要了过来,准备让它再锻炼锻炼。“走吧。”辛夷抚了抚鬓发,扶着杏圆的手臂,慢慢地站起来。绿萼赶紧上前相扶,“姑娘怎么突然想起坐驴车了?”辛夷笑道:“大宋的驴车,新鲜。”“驴子蠢笨得很,哪里有轿夫抬着稳当。”绿萼嘴里打趣着,眼神却直勾勾落在辛夷的脸上。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