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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夷稳了稳心神,潋滟地笑开。“反正郡王不会杀我。那就怪不得我对你为所欲为了……”为所欲为?疯了!疯了。孙怀在后面直搓手,段隋脑门都发汗了……傅九衢听完,却像得了什么趣味似的,哼笑一声,眼波沉沉浮浮。“小张氏,我对你百般容忍,皆是看在行远的面上。你若有廉耻之心,就离我远点,不要得寸进尺,再做出令行运蒙羞的事。那样,我或许可以护你一二。”这算答应了半个条件吗?辛夷觉得,现在说她毫无勾引之心,傅九衢肯定不信。那不如,就坐实了吧。辛夷似笑非笑地睨他,“我对郡王是有不轨之心……但不是因为我喜欢郡王,更不是我有多么稀罕郡王的喜爱。明人不说暗话,我只是想借郡王的势,光明正大地脱离张家,自立门户。郡王要早说会护着我,我又何苦纠缠?”把趋炎附势说得如此清新脱俗?把利用说得如此自然?把不喜欢他……说得就像真的一样。傅九衢冷笑丝丝,低头看一眼撑在身前的白皙小手,眼尾微撩,黑眸里看不出情绪。“那还不收手!”“不收呢?”“砍下来挂你脑袋上?”“这,不敢劳烦郡王……”辛夷在他那双灼热而危险的冷眼下,慢吞吞挪开手指,不着痕迹地在他昂贵的轻裘上轻轻弹一下“灰”。“郡王方才的话,我记下了。”辛夷后退几步,离他约莫三尺距离这才轻松地笑。“那我们就一言为定了。我在张家等郡王的好消息。”傅九衢不耐烦到了极点,拂开氅子冷笑看她。“程苍,送她回去。”“是。”“没我命令,不许离开张家村半步。”辛夷整一个大无语,“郡王,心气热容易血逆于上,病上加病……静心,您先静静心,再做决定好吗?”傅九衢看着她嘴角的笑意,愈发觉得刺眼。“程苍!你是死人吗?”程苍头皮都麻了。跟在傅九衢身边这么久,他还从来没见过主子发这么大的脾气。还有这个张小娘子,脸皮之厚古今难寻吧?程苍硬着头皮走过去,“小娘子请……”辛夷抬了抬眉梢,正待转身,突见段隋大步走过来,脸上的表情很是古怪。他好似想笑,又不得不生生憋住。“九爷,曹国公的小千金又来了。”傅九衢迅速垮下脸,冷冷地哼声。“这不怕死的,一个接一个。”段隋瞄一眼辛夷,挤眉弄眼。“今儿又换了新花样,九爷不去瞅瞅?”……马行街的锦庄瓦子,是汴京城里最大的瓦肆,占地面积足有数百亩。瓦子里商铺栉比,各种耍子玩闹昼夜不息,舞旋、花鼓、杂技、皮影、说唱、相扑,花样繁多,可同时容纳上千人。瓦子呈王字型,最中间的一幢高楼也叫锦庄,名字没什么创意,娱戏之事却应有尽有。牡丹阁位于锦庄三楼,视野极好。但是,普通人一辈子也上不来。这是京中一群世家小爷的娱戏之地。辛夷好奇地跟着傅九衢走过去,放眼一望。但见正中一个约莫丈余的高台,白玉石的台阶,雕栏相隔,歌妓怀抱琵琶在低吟浅唱,一个面带轻纱的曼妙女子,随着靡靡丝竹,翩翩起舞——第14章 心如铁石和一片真心银白的轻纱薄透旖旎,女子雪白的肌肤晃得人眼痛。辛夷咂舌,直呼好家伙。怪不得世家子弟常日流连,这脂红艳丽,春色涟漪,换谁不喜欢?台上舞姬盯着傅九衢的方向,热辣辣的目光,没有半点掩饰,舞步越来越快,越来越艳……“好。”大声叫好的人是蔡祁。在锦庄二楼,不会有寻常宾客,全是京中这群世家子弟,彼此知根知底,常常凑在一起耍子。赏曲抚琴,吟诗作画,碰个杯,谈个事,互相帮衬。蔡祁是这个圈子里的“滑泥鳅”,他最会玩,最能玩,傅九衢却不爱与他们厮混。只是,他和蔡祁沾点亲戚,又同在皇城司,来往更密切一些。“重楼,重楼来来来。”蔡祁眉飞色舞,不停朝傅九衢招手。“这边,这边坐。”梨花椅拉到正中间,周围的人纷纷让开。广陵郡王往椅背上懒懒一靠,织金锦袍如明月入水,那俊美清颜,在一群京中贵胄中间,风华无两。好一番热闹景象。辛夷正要迈步过去,突感古怪。一束不太友善的目光,如同锐箭从舞台方向朝她射过来,冷嗖嗖的,恨不得将她脑袋刺穿。那舞姬年岁不大,身材稍显丰腴,颇有几分姿色。辛夷微微迟疑便想起来了。她是……曹漪兰!?曹家是汴京城顶级的的世家大族,出自真定曹氏,祖上是开国元勋,当今皇后是曹漪兰的姑姑,鲁国公曹寿是她的祖父,殿前副都指挥使曹翊是她的小叔,可谓一门显赫。曹大姑娘受尽万般宠爱,要什么有什么,在京中贵女的圈子里也自恃高人一等,行事胆大,任性。她早早就放出狠话,非广陵郡王不嫁,并且为此作天作地,花招频出……这是怀春少女,为引爱郎注意,换掉舞娘蒙上面纱亲自上阵?辛夷暗道一声厉害,紧赶慢赶两步,走到程苍的身边站定,仿佛与他极为相熟一般,频频微笑。她只是不想离傅九衢太近,被曹大姑娘记恨上,程苍却被她吓得脊背僵硬,扶刀的手都握紧了……心下寻思,这小娘子该不会是勾搭郡王不成,看中他了吧?……蔡祁磕着瓜子回头,就看到辛夷。“重楼——”他低笑一声,“行远这小媳妇儿,你准备怎么办?不会真要把人嫁给那个二皮脸的王大屠户吧?”“有何不可?”傅九衢说得轻描淡写。蔡祁嗤声:“兄弟妻,不可戏呀……要嫁也不能嫁王大屠户,我看你这侍卫就不错……”傅九衢转头盯住他。蔡祁吓一跳,“怎么?”傅九衢:“子晋,脸乃身外之物,读书却是桩要紧事。”蔡祁纳闷地问:“此话何意?”“多读书,少管闲事。脸,不要也罢。”“……”说罢,傅九衢微抿嘴唇,视线望向贴在程苍身边喜滋滋看表演的辛夷,淡淡一哼,轻飘飘的,慵懒,又骄矜。“过来!”辛夷冷不丁听到傅九衢的声音,诧异地看过去。“我?”傅九衢示意孙怀给她拿一张椅子。“坐下。”方才撵她,现在又赐坐,这家伙耍什么花样?辛夷狐疑地猜测着,缓缓坐在傅九衢的身侧。台上表演还在继续,她却无心观看。一边是曹漪兰的死亡凝视,一边是广陵郡王身上若有似无的木樨清香……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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