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月白心头咯噔一下,那些破碎的线索似乎在此时连成一线:是了,方太后必是因此而疑上皇帝,以为是皇帝暗中下手害了暗害孝惠皇后腹中的孩子,而孝惠皇后又是因此郁郁而死........方太后固是心疼侄女,但皇帝到底是方太后亲子,掌心掌背皆是肉,方太后心里必是煎熬得很,索性什么也不说,借此闭宫礼佛,眼不见为净,再不管那些事情。可是——“可是,现在,当年那个本应该已经被‘烧’了的香囊如今重又出现在我的面前。”说到这里,方太后睁着的双目里亦有厉色,如同锋利至极的刀刃——她明明已是久病弥留之时,精气消散,可此时却忽然有了精神和锋芒。姬月白此时自然也已经会过意来:所以,当年那个香囊是早被许贵妃换过的?刘桂烧的只是个假的?所以,那个假香囊里才会有麝香;所以,在方太后以为香囊已被烧毁的多年之后,这个香囊重又出现在了她们眼前。想着想着,哪怕是以姬月白这两世为人的经历亦是不觉悚然:孝惠皇后的死,还有方太后与皇帝母子之间因此而起的隔阂,甚至方太后之后的闭宫——是否就是出自许贵妃十几年前的刻意算计?姬月白一念及此,口上不由得便道:“皇祖母,我,我们得把这事告诉父皇。”方太后多年心结终于得解,虽深恨许氏却也因为知晓真相而稍觉宽慰,闻言不由颔首:“我因此事煎熬十数年,纵是每日礼佛亦是不能得一日安宁。如今,是时候把这事摊开来与你父皇说清楚了。”顿了顿,方太后又将香囊放回姬月白手里,额外叮咛了她一句道:“此事事关重大,你亲自去乾元殿请你父皇,让他把许氏也带上。先不要把事情告诉他,省的许氏那里也有了准备......”姬月白亦知此事之重,连忙点头应下,这便要起身出门去。她久跪榻边,匆忙起身难免脚下酸麻,快步出门时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方太后虽也急着要见皇帝,但此时见姬月白这样又急又慌,还是缓了缓声调,说她:“莫急,你忘了我是如何教你的?要沉住气!不要乱了阵脚!”姬月白回头看了眼,见着方太后慈爱如昔的面容,心下一软,点头应了:“皇祖母教诲,我再不敢忘。”虽如此,姬月白到底心急此事,别过方太后之后便往乾元殿去,想起许贵妃所作所为亦是心有愤恨:这一回,一定能够揭穿许氏这的真面目,让这恶毒冷血的女人给那些无辜之人偿命!她是如此急切,步履匆匆的便离了慈安宫。以至于,许多年后仍为此事而深悔不已。作者有话要说:写起来也是蛮复杂的,不过还是稍微理顺了一点,蟹蟹大家的鼓励,炒鸡爱你们哒~晚安么么哒第87章 痛哭姬月白去乾元殿的时候, 皇帝正在内殿看折子——早上两位皇子妃入宫亦是来他这里请了一回安,这么一耽搁, 折子便也留到了这会儿才看。听说是女儿来了, 皇帝长眉微微舒展,不由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笑着道:“让她进来。”姬月白入了内殿, 还未行礼便叫皇帝给扶了起来。皇帝扶了她起来,见她雪白光洁的额头上凝着细汗便伸手替她擦了擦汗,神色温温的笑问道:“这又怎么了, 这样急忙忙的?今天不是你两个嫂子进宫请安的日子吗,你不在慈安宫里,怎的还跑朕这儿这儿来了?”姬月白此时心里便如烧着火, 也没有闲话的心思,白嫩嫩的小脸蛋板着, 认真解释道:“两位嫂嫂已经走了,是皇祖母遣我过来请父皇的,皇祖母说是有话想与父皇交代。”女儿说的郑重, 皇帝倒也不好不当回事,眉心微蹙, 隐约觉出不对, 追问道:“什么事?”姬月白想起方太后之前的交代,咽了咽口水,到底还是没有多说,只是沉默的摇摇头, 低声应道:“等见了皇祖母再说。”说罢,她还不不忘补充一句,“皇祖母说,让许贵妃也一起过去。”皇帝自觉莫名其妙,不过既是太后的吩咐,他倒也没有犹豫太久,颔首应了一句:“也好,朕正好想去看看太后。”想了想,又吩咐身边的太监跑一趟延庆宫给许贵妃传话,让她也去一趟。如此这般,父女两个也没闲话几句便一齐上了龙辇,起身往慈安宫。皇帝心里惦记着方太后那头,只是小女儿坐身边,难免要多问几句,偏姬月白心里也存着事,便是与皇帝说起话来也是神色恹恹。这样走了一路,父女两个倒是都生出几分焦心来,只恨这路太长了一点。待两人终于到了慈安宫门口,还未进宫便见着里头有人领着一大群的太监宫女迎上来请安——领头的正是太后身边服侍的庄嬷嬷。庄嬷嬷好似才哭过,一双眼睛好似烂桃一般的红肿。她上来与皇帝还有姬月白见了礼,才抬起头便又落下泪来,声音亦是沙哑的:“陛下,殿下,娘娘她去了.......”姬月白正欲踮着脚从辇车上往下跳,听到这话只觉脚下一软,险些从辇车上跌下来。亏得身边服侍的太监素是小心,连忙伸手扶住了腿软的姬月白,半抱半搀的把人从辇车上接下了地。然而,姬月白哪怕双脚着了地也没寻出多少的真实感,反倒像是踩着了棉花,陷入了某种极为荒谬的梦境之中。这一刻,她只觉得自己脑中一片空白,巨大的震惊与悲痛如同凶兽的利爪,突如其来的攫住了她的心脏,整颗心仿佛都不是她自己的了,胸膛里空荡荡的。她一时之间也顾不得许多,猛地上前去,看住了跪在地上的庄嬷嬷,一字一句的道:“你刚刚说什么?!”说到一半,她又下意识的抿了抿唇,失了血色的唇瓣像极了即将凋零的残花。她竭力保持镇定,但语声依旧不自觉的随着唇瓣而微微颤动:“我走之前,皇祖母她明明还是好好的,是她让我去寻父皇的。她不可能会.......”“皎皎。”皇帝此时亦是心下大恸,可他到底久经世事,对于方太后的病情多少也有些些心理准备,大惊大痛之下还能勉力支持。见着小女儿脸色煞白、强做镇定的模样,他心中更是悲痛,长臂一揽便将人搂到怀里,打断了女儿自欺欺人的话语。姬月白却犹自不肯服软,她在皇帝的怀里挣扎了两下也没能挣开,嘴上还接着道:“我走的时候,皇祖母明明好好的,我才不信她们的话呢.......”皇帝的身子也是僵硬的,他极慢极慢的抬起手,在姬月白柔软冰冷的发顶上轻轻抚了抚,低声抚慰她道:“别难过,父皇与你一起进去瞧皇祖母.......”姬月白一时没有应声,反到是把自己的头往皇帝怀中埋去,像是躲避危险的小兽一般,竭力的想把自己整个儿的埋起来。攫住她心脏的利爪稍稍放松,疼痛随之蔓延开来,从心口顺着血管和肌骨涌向四肢百骸,那样的疼,疼得她浑身发颤。她用力的咬住了自己的下唇,想要忍过去,可到底还是没有忍住,乌黑浓密的眼睫往下一扫,泪水便不自觉的流了下来,打湿了皇帝明黄色衣襟。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