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映堂准备等晏洺席回来后,一定要向他问个清楚。但等待漫长没有尽头,仿佛没有止境。空白的时空里,只有不间断的阅读,反复与未来科技集团产生交集,字里行间吸引的所思所想,都与晏洺席有关,不断,不断的加深。枫映堂差点以为,自己回到了学生时代。直到他读完,将最后一本文件深深记在脑海中。大门忽然传来动静。缓缓打开的门外,出现的,正是许久未见的晏洺席。“抱歉,我来晚了。”晏洺席微笑,向枫映堂伸出手:“走吧,该是离开的时候了。”枫映堂颤了颤眼睫,看到晏洺席身后的湛蓝天空时,恍惚难言。他伸手,紧紧握住了晏洺席伸来的手掌。然后一个过肩摔,将晏洺席摔倒在地,跨坐在他身上,一拳,一拳……像要将自己所有的恐惧和委屈,全都宣泄出来。晏洺席没有还手,只是安静的注视着他,目光柔和带笑。直到枫映堂力竭喘着粗气停下时,晏洺席却抬手,修长有力的手掌轻轻包裹住了枫映堂的手,拭去他指骨的血迹。“我一直都在,糖糖。”他轻声道:“抱歉,没能更早来接你离开。我在等,等你读完所有。”晏洺席的话语证实了枫映堂的猜测。书房里摆放的,正是未来科技集团最核心的资料,此时知晓其一切机密的枫映堂,完全可以接手晏洺席的未来科技集团。枫映堂看着满脸是血狼狈的晏洺席,神情复杂:“你究竟想做什么?”晏洺席并没有就此将枫映堂放回调查局,而是将他带在身边,寸步不离。他们环游世界,却并非为了美景,而是视察未来科技集团名下的每一间公司,每一处实验室。晏洺席手把手,亲自将自己所会的一切交给枫映堂,同样也将自己拥有的事业交给他。他会笑着把钥匙轻轻放进他的掌心,告诉他:它是你的了。整座被以晏洺席的野心命名为Future的商业帝国,都在被晏洺席逐步交到枫映堂手里。不像在道歉,更像在交待遗言。枫映堂惶然不安,质问晏洺席究竟想要什么,是另一次欺骗吗?“我不知道我还有什么价值,值得你继续这样欺骗我。”枫映堂冷笑:“如果你想要用我威胁调查局,那你最好趁早死了这条心。”晏洺席却轻声叹息,缓缓摇头:“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我的理想是错误的,衔尾蛇无法为世界带来未来。我早已经决定放弃它,就不会再违背。”他骨子里终究是骄傲的。只是——“亏欠你的,我要还给你。”曾经枫映堂被他夺走的荣耀,他要千百倍的归还于他。这是晏洺席唯一仅剩的愿望,也是他摆脱祈行夜,回到现实的最根本原因。而未来科技集团,只是他计划的第一步。丰厚的财产和事业,被尽数划到枫映堂名下,任由他错愕后如何拒绝,晏洺席也没有改变心思。“拿着吧,它会成为你的功勋之一。”这个一向擅长谋划的男人,生平第一次,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他人。而代价,却是他自己。“你或许不需要这些东西,但是当你将它们拿回调查局,它们会成为你功劳簿上浓墨重彩的一笔。”晏洺席微笑:“没有人会拒绝污染科技。而现在,它是你的力量。”枫映堂冷笑:“如果我用它来杀你?”晏洺席笑着张开双臂,神色从容:“任凭处置。”枫映堂眼圈发红,他生气,却又茫然不知自己为何会愤怒。他也曾提过让晏洺席放他离开,却被晏洺席拒绝。“还不到时候。”晏洺席说:“我说过,我会帮你将失去的,全部拿回来。”枫映堂不明白他在等什么时机,但晏洺席却带着他,在调查局的眼皮底下,回到了他出生的那座小镇。在枫映堂惊愕的目光下,晏洺席推开院子的门扉。参天枫树,殷红如血,如一团红雾细细笼罩整个院落,枫叶在微风细雨中飘落满地,安静沉寂,美如幻境。而枫父一如既往的坐在屋檐下的那把椅子上,长久无声的注视着枫树。直到晏洺席推门而入,枫父才迟缓转动目光,看向两人。与父亲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枫映堂忽然发觉,父亲老了。比起自己多年前离开小镇前往京城的那一晚,父亲显得格外苍老,再也不复曾经那股精神,而是像折断的桅杆,再也无法远航。所有想要质疑怒喝晏洺席的声音,也都悉数消失在喉间,哽咽难言。父亲对两人回来并没有惊讶,只是平静点头:“回来了?吃饭了吗。”枫映堂不知要如何与多年未见的父亲亲近,曾经在调查局舌战群儒的好口才,都在此刻遗忘得一干二净,干涩得只剩下一句。“回来了。”晏洺席却比枫映堂表现得对这里更为亲昵,仿佛是这家的女婿一般,明明是亿万身家的掌权人,却挽起袖子,在陈旧但整齐的厨房里准备晚餐,与枫父闲聊,说起枫映堂的近况,也聊起往事。看着枫父难得多了些生机的模样,枫映堂愣住,却到底柔软了心底,没有拒绝晏洺席,而是三人一起,吃了晚饭。窗外秋日冷雨,室内炉火温暖。两人在这间院落中住了许久。久到让枫映堂恍惚,几乎快要遗忘曾经发生过的那些不快。好像晏洺席从未背叛过他,利用他,也没有囚禁。而是衔尾蛇顺利终结,尘埃落定,他带着晏洺席回到家乡,平静生活。错觉是梦一般的幻境。“决定好,就是他了吗?”廊下注视着枫树的枫父,沙哑着嗓音问枫映堂:“你爱他,对吗?”枫映堂慌张打翻了水杯,手忙脚乱试图反驳父亲,却都在父亲平静看过来的那一眼中,心弦微颤。他闭了闭眼,眼眸酸涩,却无法对父亲说谎,也无法忽略自己真正的感受。他还是缓缓点了头。“是。”枫映堂苦笑:“但是他并不……他盯上我,是因为我有利于他。”只不过都是利用罢了。华府大逃杀的相护也好,医院时亲昵的时光也罢,晏洺席从一开始接近他,就只是为了他所掌握的权限力量,完成衔尾蛇。枫映堂垂眼,微颤的眼睫宛如被细雨打湿了的燕羽,只能被困于这片泥泞,无法再次高飞。温暖的大手却落了下来,轻拍他的发顶。“怎么会。”枫父轻声道:“你应当看得出,他爱你,不比你对他的爱更少。”“那孩子只是,没有得到过爱,没有人教过他要如何回应,他爱你,却不知道要如何爱你。”枫映堂怔愣,抬眼看向父亲。“能看到有人陪在你身边爱你,我很高兴。”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