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丁禄见过晏大人。”丁禄拿出郦宸风的玉牌:“皇上口喻,晏大人回京立即进宫。”晏敏打马穿过安和门,直奔皇宫。郦宸风坐在御书房里眼睛定定的看着手里的书,已经看了一个时辰,一页都没有翻过。派丁禄去成外迎接,也去了半个时辰,还没有回来。明明飞鸽传书说的是今天傍晚能到,转眼天都快黑了。郦宸风扔下手里的书,坐直身体。田福安上前一步:“老奴再去看看,晏大人到了没。”“去吧。”郦宸风挥手。田福安走出御书房,才走了几步就见晏敏脚步轻捷的往御书房走来。田福安转身回到书房里:“晏大人回来了。”郦宸风的脸上浮起散淡笑起,站起身走到御书房门前,一眼看到晏敏风尘仆仆的走过来。“小心。”晏敏要跨门槛时,郦宸风警觉的提醒他,牵着他的手,拉他过了门槛。“臣晏敏参见陛下。”郦宸风松开手,晏敏拱手行君臣之礼。“免了。”郦宸风勾起嘴唇,拉着晏敏的手:“赐座。”丁禄搬了张圆凳放在郦宸风的书案前,郦宸风扶着晏敏坐下晏敏浅笑,这个御书房也来过几百次,每次他还是会提醒一句。“瘦了。”郦宸风跟晏敏对面坐下,凝着眉打量他的脸。还是那张眉目如画的脸,比一个月多前离京时瘦削了很多,下巴尖了,眼窝深了,眼皮还有点发青。“陛下挂心了。”晏敏浮起笑。“颖浩,怎么样?”郦宸风幽幽的问。“还好,南宫家没有怠慢他。”晏敏低声,从怀里拿出一幅字递给郦宸风:“王爷让我转承给陛下。”郦宸风展开,上边稚嫩的小楷写着:在上不骄,高而不危;制节谨度,满而不溢。高而不危,所以长守贵也。满而不溢,所以长守富也。富贵不离其身,然后能保其社稷,而和其民人。盖诸侯之孝也。《诗》云:“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郦宸风怅然的揉着额头把字幅递给田福安:“做朕的儿子,让他受苦了。”“汝南王虽然年幼,却很懂事。将来必定有所作为。”“将来……”郦宸风苦笑了笑:“朕都不知道自己的将来如何。”晏敏蹙眉,起身跪在郦宸风面前:“臣无能……”“起来。”郦宸风搀起晏敏浅笑:“你随朕也六七年了。天天在朝臣面前作戏,在后宫那些女人面前作戏,在你面前还不许朕说些任性的话么?”“朝中近来如何?”“还不就是那样?白夷囤兵在玉门关附近,他们统统不理,倒是一再逼朕立诸。似乎迫不及待的等着国破,送朕上断头台,然后再立新的皇帝。所幸眼下颖翰和颖洪两人,一个是严淮良的亲外孙,一个是冒大将军的外甥。他们想互掣肘,朕在中间倒也稍得安闲。”郦宸风一副豁达的样子,回看晏敏:“你那里,赌局的事情已经安排妥当?”“是。”“找来的那个高手,可靠?”“嗯。”晏敏想到司马空,眉心微动。这个人虽然举止轻浮,说话让人讨厌,但是可以信任。“朕相信你。”郦宸风拍拍着晏敏的肩膀,正好拍到他肩上的伤处。晏敏轻轻皱眉。“怎么了?”郦宸风讶异。“没什么。”“给朕看看。”郦宸风伸手来扯晏敏的衣领,晏敏退了一步。郦宸风厉声:“给朕看。”晏敏扯开衣襟,露出肩上的伤。伤口太深,加之三天星夜兼程往回赶,本来愈合的伤口又有些绷裂。“传太医……”郦宸风转向田福安。“不必,我怕人多口杂。我这里有药,只是这两天赶路太紧,顾不上。”“把药给我。”郦宸风命令。“臣自己来就好。”“去打盆水来。”郦宸风充耳不闻,夺过晏敏摸出来的灵玉回香散。丁禄端了一盆温水,郦宸风拧了条帕子替晏敏把伤口清洗了一遍,抠了些膏药细细的涂抹到背上肩上。涂肩膀时,看到他锁骨上一点红印,怔了怔,伸手摸晏敏的锁骨。晏敏倏然往后一退,不知道郦宸风什么意思。郦宸风仔细睨了一眼,似笑非笑:“敏之也有二十一岁了。”“再过几个月就该二十二了。”晏敏不明白郦宸风怎么突然提到自己的年岁。“嗯,也该娶妻了。”郦宸风笑看着晏敏:“都说江南的美人一个个软玉温香销魂蚀骨,怎么没有带一个回来。”“陛下。”晏敏微微一振,郦宸风生性多疑,不知道他又想到什么:“臣替陛下办差,若有不妥之处请陛下明言。”“说笑了。敏之是朕最信得过的人。”郦宸风替他扯了扯衣领,晏敏束好衣服。郦宸风一直盯着他锁骨上的那个红印,像个蚊子咬的疤,刺眼的很。第14章 严相“陪朕一起吃饭吧。”郦宸风牵着晏敏的手往御花园去,转头向田福安:“叫御膳房做几样晏大人爱吃的菜。”“是。”晏敏跟着郦宸风走到御花园的醉心亭里坐下,微凉的风夹着应季而生的百花香气,轻轻吹送。晏敏坐定,听着来往传菜的宫人们细碎的脚步。酒菜刚刚摆好,一个又急又沉的脚步肆无忌惮的走到醉心亭前。田福安急急的回了一声:“国丈大人求见。”郦宸风笑意盈盈的站起身迎着严淮良:“国丈这个时候来,所为何事?”“有些小事,本不欲惊动陛下。只是听说晏大人回京了,所以想跟晏大人打听一下。”严淮良大剌剌的走到亭子里。晏敏拱手行礼:“晏敏见过严大人。”“盐铁司的几船官盐在扬州附近被歹人劫了。晏大人可有听说?”“下官有所耳闻,听说……”“只是有所耳闻?”严淮良不耐烦的打断晏敏的话:“晏大人在扬州待了近一个月的时候,莫非是去读圣贤书去了?”“在下奉命护送汝南王去扬州,故而一切都以小王爷为念。且因小王爷与下官曾在扬州遇到刺客,所以谨慎起见,出门不多。”严淮良冷冷的哼了一声:“朝中的社稷大事,还不及你们的身家性命么?早就听说中书令大人行事利落,若是你出手帮助漕司查办,只怕那些宵小已经落网。”“下官以为,漕司的事,下官若是插手,恐有越权之嫌,所以才没有过问。盐铁司素来都是大人亲自督管,委派的也都是能人异士……”“信口雌黄。若是外敌入侵,武官都死完了,你能以你是文官为由不去抗敌?”严淮良睨了晏敏一眼:“你枉顾陛下对你的信任,可算失职。”晏敏轻轻蹙眉。严淮良看自己不顺眼不是一、两天了。当年就跟父亲是死对头,所以栽赃陷害,使得晏家被流岭南。而今,又将自己视做眼中钉。几番刺客都与他脱不了干系,明里暗里,总之是要除之而后快。眼下盐船被劫,又是一股邪火要发泄,便无中生有了这个借口。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