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页(1 / 1)

('这是终于动气了吧?她心里琢磨着,索性就躺在上面不动,由他去摆弄。但片刻间,她就发现裴玄思非但没扯掉绳子,反而一道一道绕了回去,还把自己腰间的蹀躞带栓了个活扣,箍在上面。怎么?不是要让她下来么?姜漓暗暗吃惊,眼瞧着他在自己脚边忙活,每一下都极是用心。什么时候他这么有忍性了?居然到这个地步也不生气,就像小时候一样,从来都是让着她,宠着她,怎么也不着恼。这时裴玄思已经绑好绳带,又仔细检视了一遍,然后把旁边的云头榻拖过来,放在她身下,再扯条软褥铺在上面,给她垫脚用。如此细心周到,让姜漓看得蹙眉,咬唇装作视而不见,淡声问:“我累了,你若没事,就走吧。”“哦,还有件东西,得让你瞧瞧看如何。”裴玄思仍是温然和煦的语气,脸上的笑也还是之前的样子,只有泛红的耳根显出刚才心潮澎湃,思绪万千。他两步走近桌前,打开那只方匣子,转身捧着回来。姜漓这回稍稍抬头,正眼望了下,见那红绸微陷的匣内露出半只瓷盏的身影,器型极是眼熟,赫然竟是一只乌金兔毫盏!她浑身一震,猛地坐起来,却忘了那条帐幔稳不住劲,打了个晃人就往下倒。“小心!”裴玄思眼疾手快,一步跨过去扶住她,两人立时挨在了一起。四目交投,呼吸相闻。他俊美无俦的脸就在几乎不能再近的地方,深邃的眸中再没有沉暗的颜色,秋水如泓,澄澈至底。姜漓有一霎的怔迟,随即别过目光,不轻不重地推开他,沿着双颊将要烧起的火烫,反身自顾自地从另一边踩着云头榻走下来。裴玄思也有些发愣。就在刚才那一刹,他从那张娇俏入骨的脸上,看到了太久不曾见过的羞赧,即便只是浅不可见的一丝,也足以让他心头怦动。他不自禁地竟有些手颤,看她穿好鞋子走过来,便侧身让在一边,拉出绣墩,把匣子放回桌面上。姜漓闷头从他身旁走过,倒也没客气,坐到绣墩上,目光移进匣子里。那果然是父亲留下的兔毫盏,毕竟是视之如命的东西,上面细微的特征一眼就能看出来,绝不会认错,而且还是当初被裴玄思打碎的那只。但现在,这只残碎的盏儿已经用复原成了完整的模样,上面横七竖八的裂缝还用金箔巧妙的簪补成一棵棵栩栩如生的翠竹,散碎的锔钉仿佛竹叶飘飞,配上瓷釉上原有的兔毫纹路,俨然竟是一幅意境清雅的竹林听雨图景。她不由自主地把那只瓷盏拿了出来,托在手上端详。虽说东西已不再是原样的,但现在这样又别具韵味,似乎浴火重生了一般,若是父亲泉下有知,应该也会稍稍安慰了吧。裴玄思见她虽然不说话,但翻来覆去地看,却不肯放手,显然满意的,心里不由一宽,走近半步,明知故问道:“你瞧如何?虽说时候长了些,还好手上的工夫倒是没落下。”姜漓听这口气有异,抬眸看了他一眼:“这盏是你修补的?”裴玄思含笑回望,在她旁边坐下来,目光也转向那只兔毫盏。“还是当年在北境牢城营里的事,那时候不知何时才能等来赦罪的圣旨,只觉日子遥遥无期,怕是半辈子都要耗在那里了,就算刑期到了,也不知将来怎样。”他蓦然又说起那段往事,却不再痛心沉重,反而语气轻松,就好像再说一件趣闻。“幸好在牢城营里遇到一个给管事当差的老囚,从前是做锔瓷活计的,后来在一起熟络了,便跟他学了几天门道,想着有朝一日出去了,能凭着这门手艺讨口饭吃,好歹不至饿死他乡。要是碰上些出手阔绰的,说不准还能攒些盘缠,一路回京里看看,唉……真要是那样,走街串巷被你瞧见,只怕也认不出我来了。”姜漓心里越听越难受,不免也被他的话牵进了那场景。彩霞如虹的黄昏,人潮汹涌的长街。自己摇扇赏景,欣欣然行京城的天汉桥,跟一个衣衫褴褛的锔瓷匠擦肩而过。等浑然不觉地走远时,他还站在人海里怅然落泪……她清楚,亲手补好这只兔毫盏,就是他真心实意的认错。而且,那场当年大祸并不是他的错,但却连累他受了整整十年的苦,又担负着裴家的希望一路熬到现在,的确太不容易。可这真就是他们两个人走到今天这一步的根由么?她听到最后,终于什么也没说,默然把瓷盏搁在了一边。裴玄思见她不置可否,但没把东西放进匣子里,也没有推回来,虽然说不上原谅,但至少接受了自己的诚意。再加上刚才听他述说时抿着唇,眼波流转的样子,就知道她心有感触,只是不肯开口说出来罢了。到底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听不得别人的苦。更要紧的是,她非但没对自己忘情,反而还深着呢。第56章 锦缠道 降旨赐婚恍恍惚惚一夜, 又到了东方泛白的时候。毕竟已到了入冬时节,朔风一大早便在呼号,外面的寒意可想而知。好在卧房里早备下了熏笼, 红罗炭整宿烧着,这时候余热尚在, 倒也丝毫不觉得冷。但姜漓却少有的不想起身, 靠在软垫上,愣愣地睁着眼。隔着半透的轻纱, 能看到绑在两根立柱间的帐幔还悬在那里,无风自盈的悠然微晃着, 莫名显得孤零零的。这些天, 她没再上去睡过, 但也没把它拆下来。究竟为什么,自己都觉得奇怪。或许是怕着了耳目,引人怀疑, 裴玄思也一直没有回来。而她, 似乎也渐渐习惯了这种被“软禁”的日子。若是闹起来, 对谁都不好, 不闹, 他也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 平平静静的, 反而相安无事。姜漓很清楚,他这么做既有私念,也是真心要护着她。但细想一想,其实不过是一厢情愿。自己和裴玄思之间,早就不再是两个人的事,昌乐郡主处心积虑设下的圈套没有得逞, 会轻易善罢甘休么?有些事根本不必思量就一清二楚。昌乐郡主不会放过她,更不会放过他。但照着裴玄思的脾气,大概只有等到被权势压得抬不起头的时候,才能放下这份执念,接受事实。不管情愿,还是不情愿。而那时候,等待自己的又将是什么命运?思绪转到自己身上,就变得无法坦然,但也没那么沉重不堪。毕竟只是个旧臣遗孤,皇权贵胄她是无力对抗的,但想随随便便就让她屈服,任人摆布,也不会那么容易。姜漓一半发怔,一半盘算的呆了许久,终究还是躺不住了,披上袄子起身,刚撩纱幔,就瞥见妆台上摆了只不大不小的箱子。这东西昨晚还没有,肯定是才放不久的,下面伺候的仆婢都知道规矩,断然不会不正经禀报就自行出入。 ', ' ')

最新小说: 少管我gl(纯百) 偏执成性 农家娇女忙种田 宫先生,你家六宝抄家了 修真界小师妹混七零 迟来占有 老男人投喂守则 我只想做娱乐圈打工人 得食闲饭 苦糖